正如覃夫人，馮秀昭見到她時也是吃了一驚。

這麽多年一也其實只見過一次覃夫人，她都忘了是什麽時候。曾經的覃夫人風姿綽約，兩只眼睛會笑，怎麽看都是個美人。

而今，風華不在，只剩下悲傷的後遺癥。身形十分削瘦，憔悴難堪，神情落漠。

她差點沒認出來這是覃夫人。

兩個人無聲對望著，隔著四五丈的距離，倒是都能認出來對方是誰。只是這樣的眼神，讓馮秀昭莫名心慌。

不多時，覃夫人被下人扶著走了。覃蕭遠是兵部侍郎，官職不小。她也算是有極高身份的家屬。出趟門自然是前呼後擁。

看到下人提著不少香紙，馮秀昭猜測，覃夫人大概是去城外寺廟上香。這幾年，覃蕭遠雖然高升，但覃家也發生了不少事，對覃家的沖擊還是有的。

也只這一眼，讓馮秀昭越來越不安。

這幾日她想去看何芳蕓的念頭一直沒有打消，但又不敢冒然去。失去孩子對何芳蕓的打擊太大，一時半會應該走不出陰影。

她默默置辦了些補品，但都準備好了看著這些補品又有些猶豫，深怕又觸了他們的傷心事。還是淩煊勸她，都打包好了以後讓宋楷作為代表送過去。覃府也都收了。

似乎從正月初那場傷寒中恢覆過來後她就變得越來越膽小，不敢接受過於殘酷的現實。

冬冬回到家裏，最開心的還是華華和洵洵，姐弟倆會照顧小妹妹，就怕妹妹受了什麽委屈。而今的華華已經是個快八歲的小姑娘，懂的事兒也多了，很是會照做弟弟妹妹。

回來時崔大夫還開了些藥，冬冬服了兩貼舌頭好了，那日傍晚幾個孩子在院子裏玩兒，洵洵說冬冬會發聲兒了，輕輕啊了一聲。但也奇怪，像那次他說冬冬會點頭一樣，除了他，沒有任何人看到。這一次，一直待在旁邊的華華和傻二姑也沒有聽到。

洵洵嘆氣，“小孩子的事，你們大人不懂。”

嗯，不懂！

事後馮秀昭聽婆婆提起，瞪著眼睛看著才五歲多的洵洵好一會兒，還是不懂。好像小孩子的世界大人確實是不懂的。

不管冬冬有沒有發出聲兒，既然洵洵這麽說，肯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人們沒看到的事。總之，大家都希望這是好的開始。

至此，冬冬的事也算是有了進展。馮秀昭把崔大夫給的信保存得很好，等回了桂城就拿給王大夫，假以時日，說不定冬冬真的能恢覆。

淩煊的公事也辦完了。桂城一戰他是總指揮，天子雖然沒有給他加官進爵，但也當著滿朝文武給予最高的讚許，還賞賜很多稀奇寶貝，外加兩箱金銀珠寶。

皇後也不落下，特意賞賜了他一盒子全新的珠釵頭飾，耳環手鐲這些東西，讓他轉交他的妻子。當兒給他們遲來的新婚賀禮。

馮秀昭在桂城的名聲並還沒有大到傳到都城。所以在都城也沒有人知道馮秀昭是誰。這反而讓淩煊放心，謝過皇上太後，又參加了皇上特意為戰征勝利的官員而辦的宴席。

宴上，淩煊喝了不少，一是因為高興，二是因為見到了羅將軍。兄弟倆又能飲個痛快。以至於淩煊是被宋楷他們幾個擡著回到宅子的。

興許是得了天子的封賞與讚許，淩煊這個文官打贏了一場仗，可算為全朝的文官爭了一口氣。於是乎，都城這些文官在宴會次日開始往淩煊的宅子送禮。淩煊不想收，便奈何根本推動不掉。這些禮有的十分貴重，可以說是世間稀有之物。他自己都犯頭疼，哎呀，要怎麽處理這些禮品才好。

“你呀，沒錢的時候都沒見你這麽愁。這會兒金銀珠寶堆滿屋子，你倒是眉不開眼不笑了。”

馮秀昭也是有意打趣他。聞著這些財寶氣，她就能想到第一次和淩煊見面時，那時大家都窮，淩煊把自己的早點，一個餅給了她。

“就你懂我。”淩煊飛快的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，“那你倒是出個主意，怎麽辦才好？總不好都帶回去吧。而且，天子給我漲了俸祿，咱們早就不缺錢了。你說，帶這些沈甸甸的身外之物回去，我不得心疼累著我的侍衛。”

這是嫌棄銀子多了？

馮秀昭笑著回話，“為妻倒有個兩全齊美的辦法。昨個兒我聽說戶部再籌款，說是因戰事受牽連的幾個城鎮，以及一些村子急需糧食和衣物棉被。不如你把這些能捐的都捐了，帶上他們的名字，給他們賺些名譽。我想，他們知道了定會對你的感激萬分，敬愛有嘉。”

這倒是個好主意。淩煊被點醒了。馬上清點財務，讓家裏下人分別拿出去換成銀票，又著手購置糧食衣物棉被這些東西。有馮秀昭幫忙，夫妻倆忙活了六七天才算完成。

他將購置到的三千石糧食，和四千多張棉被，以及衣物一批，理了一份清單，外另一份捐款人的名單都交給了羅將軍。羅將軍這次回來主要也是為了糧食等這些東西而來。正好，給了他他更放心。

如他所料，羅將軍把兩份單子連同折子都上到了天子手裏。天子龍顏大悅，為鼓勵城中官員多捐多行善，他將名單在早朝上公布，並張榜貼滿了大街小巷。

這下子，那些給淩煊送禮的文官可謂是賺盡了面子。惹得那些武官一個個灰頭土臉，為了不被文官比下去，朝中掀起了一陣捐款大潮。
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

聽淩煊說完這些官員之間的攀比之態，馮秀昭笑了好一陣。果然，這世間好與壞並存。有比較就有進步，亦有腐敗。

“昭兒，這個功勞可是你的。加上你在戰爭的付出。皇後賞那點東西著實少了。”

馮秀昭笑瞇瞇的搖頭，伸手勾住夫君的脖子，“對我來說，有你就是天下。夠了。”

“不夠。”回應她的是淩煊的深吻。他想要的是她的平平安安，一世安寧。是彼此相守一輩子，從青春年少，到老來白頭。

而這一些，天子給不了，皇後也給不了。

馮秀昭被吻得昏天暗地，張著朦朧的雙眼，嬌羞說道：“煊，我們好像還差一個孩子。”

成親都一年了，她一直沒懷上孩子，其實心裏已經有點擔心了。千萬別是自己不會生……

淩煊揚揚眉，一個夠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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